逐与停
科技的法杖日新月异,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每个人的步伐都有着清晰的方向,生活如同一台精良而运行无误的计算机,每时每刻皆有下达的精确指令。于是,人们不再彷徨与踌躇,不再站在十字街口犹豫和逗留,他们目不斜视地向前追逐,追逐他们眼中“光明的未来”。
有人说,这是计算机的时代,这是美好的时代。
诚然,这的确是一个便捷的时代。当计算机代替人类去做一件又一件枯燥乏味而不容得半点闪失的时候,当人类向计算机学习高效工作,永远心无旁骛的时候,我为我的生而逢时而窃喜。但当我发现路边跌倒的老人眼中的期冀变为绝望的时候,当十六、七岁,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眼中应有的明媚变成了少年老成的谋算以后,我开始质疑、开始问我自己,这是为什么?
——计算机所追求的效率最大化和冷静,开始转移到人类身上,他们甚至将其演变为利益最大化和无情,并为它取了“理智”的名字,披上“成功”的外衣。
在朱熹与友人的信件中,曾出现这样一个词——“忘己逐利”——它与如今的人委实贴切。
“己”是什么?将它片面化而言,是自己、是一个人的奔行;将它广义化去说,更是一个民族所流传下来的文明,是需要我们去传承的传统。扪心自问,如今我们所追逐的是否与“己”相悖?我们在追逐自己利益的时候又是否将“己”遗失,空留一张光鲜亮丽的皮囊?
王国维先生将人生分为三境界,即“立”、“守”、“有”,但现在大部分所谓的“成功人士”,往往直接越过了“立”和“守”,那他们的“有”便必然是不稳固的。
我私将“立”为第一境界的缘故释义为“本立而道生”,只有根本确立了,才会形成其他的事物。何为“本”?我想这便是前文中所提及的“己”。我们刚出生到未涉入社会时,心中的那份为被玷污的善,对他人的信任与关怀,对自己的要求和进取,对事物的热忱与期待,永远用一颗善意的心去揣摩他人并用一颗善意是心帮助他人,这是“己”。褪而言之,“己”更是中华文化所一直弘扬的谦卑、礼让、温敦、勤学、清廉……五千年的中华文化,积淀了太多我们所须“立”的本、我们所须做的“己”,而如今,又有多少人真正做到了?我们在追逐“有”的路上,已将最基本的东西所遗落。
“立”本难,“守”本更难。无数人在步入社会之初仍怀有一颗善心,但当在社会的沼泽地中扑打时,他们渐渐被其所同化。“别人也这么做,我自然也可以这么做”的从众思想将他们同化。这个循环在继续,总有人陷入这片沼泽地而无法脱身。这是为什么?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守住自己所立的本。
做得到前两者的人少之又少,因而能达到“有”的人便也就屈指可数了。
我们在追逐利益的路上快步前行着,但也请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吧,即使不能做到“忘利逐己”,也请不要将它遗落在路上。
我们在“立本”的路上停滞了太久,也请阔步前进吧,将所立之本、所守之本拾起,在继续前进。
逐什么,停什么。
何时逐,何时停。
只有心中的这杆天平平衡了,你所有的方是真正有的且恒古不变的。